第一百零四章(1 / 2)

“她年轻的时候很是心高气傲。”

“演技好事业心又强,我一直以为她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嫁人,”江盛与时栖找了个地方坐下,“听到她结婚的消息,我还惊讶了许久。”

“听到她嫁的是个富商我就更吃惊了,圈子里都说她这是嫁入豪门,我还气得跟人大吵了一架,她那个脾气,自己又不缺钱,嫁不嫁人的跟富不富有什么关系”

江盛此刻说起来还是很气愤“婚礼的时候我也去了。”

影后和豪门的婚礼,那自然是极有牌面的,婚礼是在一个海岛上举行,岛上的停机坪里都是满的,叶馥晚的裙子一连用了几十个花童江盛现在回忆起来依然觉得这是影视剧绝对拍不出的奢靡。

虽然不知道好友要嫁的是个什么人,但是起码是很舍得给叶馥晚花钱的,只是江盛到了现场才发现那真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一对新人。

每个人面对自己的朋友宾客时都是言笑晏晏的样子,可是面对彼此时却又别扭极了,江盛自己是做导演的,对情绪当然分外敏锐,他能看出二人身上的笑容和欣喜做不得假,可那对彼此的逞强掩饰也是真的。

就好像每个人都各自憋着一口气,不肯将自己的喜悦对本该最亲近的人分享。

甚至那位新郎还跑过来问江盛是不是林霖林霖当时的同性伴侣出事,跟疯了一样把自己关在家里大半年,压根不出门。

但是朋友的这点事儿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来人往的地方对外人讲,江盛只是摆摆手,说林霖应该是不会来了。

谁知道那位新郎听完这话,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些。

于是江盛只好去问叶馥晚。

“可是她那个清冷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跟我谈心,我问她为什么结婚,”江盛说着望了时栖一眼,“她只是说自己怀孕了。”

备产让她息影了一段时间,再联系是叶馥晚给他发小儿子的百天照。

向来不会主动分享什么的影后竟然主动晒起了娃。

不过她那个小儿子确实很可爱,比起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崽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像是可着父母二人的优点长的,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娃。

“周岁的时候,”江盛望着时栖长大后这张漂亮面孔,“她还跟我说儿子抓周的时候抓到了旁边的机甲赛车。”

“说以后长大了肯定和她一样。”

“她那段时间还迷上了摄影,拍了不少照片,”江盛终于笑了下,“连我这里都存了不少呢。”

江盛讲述的叶馥晚是时栖从未认识过的会跟朋友分享儿子的近况,会帮儿子记录成长的瞬间,清冷但是有脾气有爱好。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很欣喜这个孩子的到来。

“可是您说的这些好像跟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时栖终于开口打断江盛的话“三岁那年的除夕夜,她的小儿子自己在家里等了一整天,没有人回

来陪他。”

江盛疑惑地望了时栖一眼“你三岁那年,你们家里出了大变故,你爸没有告诉你吗”

“您说什么”

“那一年你爷爷去世,鼎荣股价大跳水,当时你爸爸也还年轻,家里几个旁支亲戚虎视眈眈,跟人签了对赌协议结果资金套牢出不来,鼎荣的董事长差一点就换人了。”

时栖紧紧地拧起了眉。

他不知道。

时臣屿只有时栖一个儿子,他爷爷也只有时臣屿一个儿子。

不管他在家里和时臣屿怎么吵,出门大家都默认他以后会是鼎荣的唯一的继承人,不只是时栖的那些朋友,就连那天徐识的态度也可以看出来。

时栖没见过江盛口中那些虎视眈眈的亲戚,也并不知道这种顺理成章的事情还可能会出现波折。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隔了二十年,没人再提也很正常,我当时旁敲侧击听到一些,也是因为你妈妈那一年开始接了很多戏。”

时栖开始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地可笑。

他在记忆里反复回想自己三岁那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一个孩子刚刚拥有记忆的年纪,凝重的氛围、永远繁忙的不归家的父母,以及那年除夕的大雪夜。

时栖还不足以从他们偶尔的谈话时分辨出那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些或许已经淡去的孤独记忆成为他后来对于家庭认知的全部底色。

但是即便是后来时臣屿的危机似乎度过去了,叶馥晚似乎闲了一些,时栖也没有在他们两个身上察觉出有任何恩爱夫妻的影子。

叶馥晚休息的时间跟时臣屿并不重合,即便有时候偶尔碰到一起也只是冷冰冰地各自说上两句,也许是双方察觉到家里的气氛,后来比起回家,时臣屿其实更多的是去南郊的房子,叶馥晚对此不置一词,关心他还没有关心自己刚收的徒弟来得多。

但是如果真的没感情的话,时臣屿的处境怎么样,又关叶馥晚什么事呢

娱乐圈离婚的不在少数,那个时候又是叶馥晚演员事业上升的黄金期,离了时臣屿也能过得很好,干嘛要自降身价接那些良莠不齐的戏

时栖后来回想起这一段,总以为叶馥晚是因为不想回这个家才用工作逃避,可是现在想想如果她真的那么厌恶的话,为什么要嫁进来呢

她甚至可以把这个孩子打掉。

还有那场婚礼上,时臣屿的问题

时栖不愿意再想下去了,他见到江盛只是为了求证当年的事情,可是等江盛真的要说出来的时候,时栖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那么多的情绪。

好像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找寻着的,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拥有过一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和时臣屿这些年简直太可笑了。

“我记得你是不是喜欢吃橘子”

也许是看时栖情绪不太好,江盛主动从休息室里端了个金灿灿的果盘出来“听你妈妈说,你小

时候最喜欢吃橘子了。”

她当时还说,要把家里多种几棵橘子树,不然到了秋天,来让阿姨给你做橘皮月饼的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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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好像还有当时的照片呢”

江盛这个人计划型很强,之前所有的东西都被他在网盘里分门别类的放好,找起来也方便。

他看时栖神色不太对,想要找出来一些他小时候的丑照让人开心一下毕竟自家那个倒霉玩意儿每次看到都要扬言跟他断绝关系一次。

可是江盛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张丑的江盛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更何况人的小时候可爱程度还会成倍增加,就连摔倒了弄脏了衣服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红着眼睛的样子都让人很想捏捏脸。

于是江盛只好找出一张时栖站在橘子树下的“喏,我就说吧。”

谁知道时栖看到这张,那双漂亮眼睛却好似变得更红了些。

平心而论,叶馥晚这张照片其实拍得很不错,金灿灿的橘子树下,时栖穿了身米黄色的毛衣,仰起脸看着被风吹起的树叶,正兴奋地拍着小手,等着树上的橘子落下来。

秋日里的庭院里阳光很好,他那张脸像个从画上跑下来的小天使,笑容和橘子树一样金灿灿的。

可这是一两岁的时候的时栖。

时栖一直以为,是叶馥晚喜欢在家里种橘子树,所以他才对这种气味情有独钟。

却原来一开始,喜欢在成熟之时等在树下的小山雀,是他自己。

“怎么了,是我说”

“江导,”时栖忽然打断他,“我最后想请教您一件事。”

他已经在江盛这里得知了太多的事情,多到以时栖的聪明完全可以拼凑出当年的真相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这个真相比他想象得要好,却也比他想的要残酷。

时栖还有林和霜送来的信件,还要跟时臣屿问清楚当年的事。

在一切清楚之间,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只是还有最后一件事。

时栖这么多年,一直反复回想的,甚至觉得时臣屿在夜深人静之时也会和自己一样难眠的

“江导,”时栖抬眸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妈妈当年,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得病的”

江盛脸上的笑容顿了下,这显然是个不太想去回想的问题,江盛半晌才低声道“大概是她去世的三年前吧。”

三年前

叶馥晚是在时栖八岁的时候去世。

三年前,时栖那时候才五六岁。

可是仔细想想,时栖生命中让他一直割舍不下的,关于母爱的所有记忆,好像都发生在他五岁的时候

院子里的橘子树,叶馥晚皱着眉失败了一次又一次的甜品,相机快门的咔嚓声,还有带着他飙车时候的爽朗笑容。

时栖已经不再去想了。

他不再想叶馥晚后来的疏远是不是因为

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不再想那些被自己错失的细节,未曾拥有记忆的前两年,或许也被期待着降临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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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他想要的事情得到了答案,时栖弯下腰,恭恭敬敬地朝着江盛鞠了一躬“谢谢您。”

时栖出门的时候,月已经在正中了。

今天似乎是十五,月亮特别的圆,明晃晃的月色照在他有些晶莹的漂亮眼睛。

时栖伸出手想起摸烟,才想起自己来剧组的时候已经戒了。

“当演员意味着你可能会被很多人喜欢,但它同时也意味着你要承担很多的期待与模范。”

这句话是叶馥晚说的,被林和霜抄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时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想起这句话。

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肩头忽然被人拥住了。

“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顾庭柯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在时栖身上,垂眸看了眼他的神色“怎么了才离开男朋友这么一会儿就对月相思了”

顾庭柯的语气很温和,虽然是在调笑,可轻得却更像是哄人,时栖吸吸鼻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男朋友都要拍吻戏了我哪里敢走,给他发了那么多消息都没有回,深更半夜,当然要过来看看。”